遇見，文字製造機---superdj

在我距離「翎」大約20公尺時，周遭突然嘈雜了起來，人們開始大聲的倒數。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Happy New！」人們倒數完，開始興奮的相互祝賀、擁抱，一時間，我的周圍陷入一片混亂，然後，剛剛還仰望101大樓的「翎」，一瞬間就從我眼前消失了……

我著急的四處張望，但卻遍尋不著「翎」的身影，這時牛奶和瞳擠到我的身邊，瞳氣喘吁吁的說不出話來，但神色間充滿了關切，牛奶則有些生氣的說：「突然在人群中到處亂竄，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嚇到瞳了！知道嗎？」

「她不見了！剛剛還看見她的！現在卻不見了！」我說，已經語無倫次了。

「她？她是誰？誰不見了？」牛奶問。

「翎呀！她剛剛還在這兒的！現在不見了！」我拚命四處張望的說。

牛奶驚訝的望著我，然後看了看瞳，瞳的唇略為動了動，看起來像說了「翎」這個字。

三十分鐘後，我終於明白，自己不可能在如此多的人群中，找到消失的翎，希望破滅的我，整個人軟癱了下來。

「你真的看到她了？」牛奶問。

「我看到了！那側臉與身影，一定是翎……是呀，一定是她！」我說，不過，其實我只是匆匆一瞥，但自己日夜思念的翎，我沒道理看錯的。

牛奶望了望瞳，深深的嘆了口氣後，喃喃的說：「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命吧。」

因為我令人不解的怪異舉動，讓大家的跨年夜在尷尬的氣氛中度過，倒數完後，瞳一直沉默著，但與翎再次錯過的我，已經沒有餘力對瞳付出關懷了。

沒心情續攤的大家，要我送瞳回去，一路上，瞳一直緊抱著小提琴低頭沉思，偶爾望向窗外輕聲嘆氣，我想，我再一次傷害了瞳，身為一個男人，我真是太爛了……

車停在瞳的住處前，瞳緩緩的下了車，但她沒立即走進屋裡，只是呆站著，於是，我也下了車。

「瞳……怎麼了？」我心虛的問。

瞳微笑的搖搖頭，然後輕聲的對我說：「晚安，謝謝你送我回來。」

說完，瞳就要往屋裡走去，我心中既愧疚又不捨，於是我喚了喚她：「瞳……」

「嗯？」瞳停了下來，但沒有回頭。

「妳……不問嗎？」

「……我問了，你會告訴我嗎？」瞳反問。

『若真的不行，至少……也該給她一個交代，別在她心中留下無法撫平的傷痕。』我想起牛奶早些時候對我說的。

「我，是該告訴妳的。」我回答，心中有了決定。

瞳回過身來，凝視了我一會兒，才開口問：「翎，她是誰？你們之間有過什麼樣的故事？」

「要告訴妳翎的故事，得先從筠說起。」我說。

「筠，她又是誰呢？」瞳困惑的神情中，夾雜著醋意。

「大一時，我因為參加營隊而認識了筠，當時的我，一下子便喜歡上她，但後來……」我開始對瞳敘說我、筠和翎三個人之間發生的故事，一個充滿著遺憾與擦肩而過的故事。

瞳靜靜聽著，但在她聽到筠決定和寬交往、翎答應和我一起過情人節、筠出車禍、翎選擇消失、筠終於醒轉時，有了不一般的反應，好似在用她的神情，為我們三個人間的故事寫下註解。

而且，註解裡盡是悲傷與嘆息。

我花了兩個多小時，說完筠、翎和我的故事，那時，已是凌晨四點多了，但冬天的夜空依然深沉，沒有一點光亮的氣息。

是呀，黑夜始終在我身邊徘徊不去，何時身上才能灑滿金色陽光，引領我走向明亮未來？

或許，我的感情世界，在筠發生不幸，翎決定離去那一刻，就已經進入了永夜。

瞳聽完後，呆坐在花檯邊，靜靜仰望夜空。

「好長的故事。」瞳開口說。

「嗯，從認識筠到現在，將近八年了。」我回答。

接著，瞳又望向漆黑的夜空，又是一陣沉默。

「你會看星星嗎？」瞳突然的問。

「看星星？」我困惑的問。

「其實，比起絢爛的煙火，我更喜歡點點繁星，小時候常在家裡的陽台看星星，看一兩個小時也不嫌累，你......喜歡看星星嗎？」瞳問。

「嗯，不算特別喜歡，但也不討厭。」我回答。

「以前呀，喜歡我的男生，知道我喜歡星星，都會去學跟星座相關的知識來討我歡心，但後來，他們都沒有成功，你知道為什麼嗎？」瞳問。

「因為妳不喜歡他們吧？」

瞳微笑後，頓了頓，回答說：「因為我一直在天空裡，找尋我命中注定的那顆星，但卻始終找不到，直到前些陣子才……」

「瞳……」

「但我卻忽略了一點，我命中注定的那顆星，他命中註定的星星，卻不一定是我。」瞳說到這兒，輕嘆了嘆。

「……是我不好。」我說。

「不是你的錯……你所經歷的故事太不一般，你與筠和翎的情愫太過深刻，而你又是個念舊的人……」瞳說到這兒，眼神迷濛的望著我。

「瞳，妳怎麼了？」我關心的問。

「但即使我都明白，我還是忍不住妒忌起筠和翎，也忍不住埋怨上天，為什麼不更早讓我遇見你？事到如今，我該怎麼超越筠和翎在你心裡的地位呢？我該怎麼讓你將她們倆從心底抹去呢？我能做到嗎？你……能做到嗎？」瞳說完，撲向我胸膛，弄濕了我的衣襟。

「瞳，遇見妳後，我真的想做到的。」我輕拍瞳微微顫抖的肩膀，這樣說著。

「但卻做不到，是嗎？」瞳輕聲的問。

我沒有回答，將瞳輕輕推離我的胸膛，替她擦乾眼淚，對她說：「瞳，今天，我原本決定從今以後，都要陪在妳身邊，直到淡忘過去，而我卻看到了翎，不，或許只是很像翎的女孩，但那代表我根本就忘不了她，這樣的我，怎麼有資格能陪在妳身邊呢？」

瞳搖搖頭，噙著淚水說：「只要能待在你身邊，其他的，我都不在意了……」

「瞳，我不能這樣做……」雖然心裡滿是哀憐與不捨，但還是忍痛的說。

「為什麼！？」瞳有些激動的問。

「因為，這樣是沒辦法帶給任何人幸福的。」我回答。

「但你幾乎不可能再與翎相遇了，不是嗎？」瞳質疑的問。

「或許，真的不可能了。」我認同的說。

「那又是為什麼呢？」瞳更加困惑的問。

我略想了想，回答：「或許跟妳一樣，我也覺得翎是我命中註定的那顆星吧，即使她早已消失在夜空裡。」

瞳望著我，好一會兒沒說話，最後低下頭去。

接著，是一聲幽長的嘆息。

待續
By dj 2010/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