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躺在地上時,一切好像都很不真實,我不是趕著九點鐘去和小綠見面嗎?那我還躺在這邊幹嘛?

 

是呀,我被車撞了,不過,我卻覺得什麼事都沒有,除了左邊眼角上有一點刺痛之外,然後,我很快的檢查自己全身上下,幸好,我的意識還清醒,我甚至可以斷定肇事者把煞車踩成加速,因為當那輛車向我衝過來時,速度是愈來愈快的。

 

突然,我覺得我的右腳酸麻的失去了感覺,於是我想捲起了我的長褲,可是我一碰到我的小腿,就感到極為強烈的刺痛,雖然如此,我還是忍痛捲了起來。

 

這不是真的吧!?我的小腿變形了……

 

那是一種非常不自然的扭曲,我側著身,而我的腳掌卻和地面幾乎垂直,我想我的腿在那輛車直接衝撞到我時,就被撞斷了,可是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時有任何疼痛的感覺,很奇怪的。

 

這時,有個路人跑來跟我說:「你還好吧?千萬不要睡著,萬一有腦震盪就糟了。」

 

「嗯。」我實在沒有力氣,再多說一句話。

 

 

接著我聽到救護車的聲音,幾個路人和救護人員把我移到一個床上,送到救護車上,討厭醫院的我,曾經搭乘各種交通工具到醫院去,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居然得坐救護車去我最不喜歡的醫院,而且我無法拒絕。

 

這下子少說也要幾個月沒辦法正常走路了,當救護車開往醫院的途中,我心裡想著。

 

 

到醫院後,醫生先用夾板把我的腳固定住,在固定之後疼痛就減輕了很多。

 

「你有帶什麼證件之類的嗎?」有個護理師問我。

 

「有。」我拿了我的皮夾給她。

 

「那你家裡的聯絡電話呢?」她又問

 

我念了兩遍,好讓她能記下來通知我家裡。

 

護士用手摸了摸我的頭,接著對醫生說:「醫生,病人好像在發燒的樣子。」

 

接著他們檢查了一會兒,確定我有感冒發燒的現象後,醫生說:「趕快幫他退燒,不然沒辦法上麻醉。」

 

 

過了不久,爸、媽和老妹來了,爸爸表情很嚴肅,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嚴肅的爸爸,爸爸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默默的看著我的右腳。

 

媽媽眼眶紅紅的,卻像是要假裝不難過的安慰我:「沒關係、沒關係,還好是會康復的傷……」可是從媽媽的語氣中,我聽不出她真的覺得沒關係,我想她還是很在意、很傷心,只是不想再加重我的心理負擔罷了。

 

「你嚇死我了!」老妹一進來,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接著,我被推進了一間雙人病房,爸爸、媽媽和老妹陪我度過了最長的一夜,我還記得那一夜,我因為右腳滲血很痛,又不能隨意移動,在加上原本就頭痛,根本就睡不著,可是怕他們擔心,所以我假裝睡著,那一夜,我聽見爸爸的嘆息聲和媽媽的啜泣聲,還有妹妹的安慰聲。

 

我永遠不會再讓這種情形發生,我在心裡偷偷的發著誓。

 

 

隔天下午兩點,確定我退燒後,他們照預定把我推進了開刀房。我覺得很無助,是種什麼事情都沒辦法掌握、沒辦法由自己做決定的無助,我一向不喜歡醫院和醫生,可是現在我卻只能相信他們。

 

躺在手術台上,我只覺得很冷、很冷,是一種接近絕對零度的冷,在開刀房我看到了自己右小腿的X光片,我的骨頭很明顯的斷成兩截,然後我聽到醫生討論了一下:「還好骨頭沒有碎裂,不然就更麻煩了。」一個醫生說。

 

「是呀,打個鋼釘,休息個兩三個月就沒事了。」另一個醫生說。

 

醫生們總把這些意外傷害看得很輕鬆,也許這對他們來講是家常便飯吧?不過,對病人來講,很多都是第一次。

 

麻醉科醫師開始為我做半身麻醉,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你的腰部以下漸漸失去知覺,變成不是自己的一樣,可是你還確實看到它們連在你的身上。

 

兩小時後,手術完成,我被推出了開刀房,爸爸媽媽馬上走了過來,爸爸問醫生:「醫生,請問康復後,會有後遺症嗎?」

 

醫生笑了一笑,然後說:「不會的。那是手術沒做好才會那樣,今天的手術很成功,保證以後還可以參加賽跑。」

 

我以前的確跑得很快,最好的紀錄是百米12.3秒。

 

 

爸爸聽了笑了笑,媽媽也笑了。

 

退麻醉真是一件令人難以忍受的事,麻醉藥使我的胃部抽蓄,激烈的痛著,我幾乎沒辦法能忍受,在那時候,我的朋友們、同學們開始陸陸續續的來了。

 

最先到的是大俠和浪子,然後是小綠,接著小維也來了,最後我最想見到的人,小寧,也翩然的出現,禮拜一的傍晚,來看我的朋友,把我的病房擠得滿滿的。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在這一天發生的,我當時因為太過虛弱,所以,一點也沒能夠發現……

 

 

                         待續

                              by dj    1999/11/28

                                      2020/07/27修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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