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吉桑,轉搭了幾種交通工具,加上步行,我們來到一棟建築物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裡了。」吉桑比對手裡的明信片,表情肯定的說。

「確定是這裡?」我問,因為這建築物,看起來不像是旅館或民宿,反而比較像是道場或佛寺。

「就是這地址。」吉桑指了指門牌,接著,逕自走進大門。

早上還在學校,如火如荼的為即將來臨的期中考做準備,但將近傍晚的現在,我卻來到新竹縣,不知道那座山裡,眼前見到的,除了這棟建築物外,盡是一片荒蕪,我和吉桑走了兩個多小時的山路,才到這裡,我很懷疑,郵差能送信到這裡嗎?吉桑怎麼能找到這地方呢?

還有最重要的,我幹嘛非得跟吉桑來不可!?期中考明明都已經火燒眉毛了,我還在這深山裡頭做什麼呀?真搞不懂自己,但當吉桑說要來找牛奶時,我卻完全沒想過不來。

我望著西方的太陽呆了呆,聳聳肩後,也跟著吉桑走了進去。

「施主,你來了。」一位一看就知道是出家人的師父,身著輕便僧服,這樣對吉桑說。感覺上,這位師父好像認識吉桑,而且知道他會來。

「是的,大師。」吉桑頷首,雙掌合十的回答,接著說:「大師,這位是我朋友。」

「大師,您好。」我依樣畫葫蘆的雙掌合十,並頷首的說。

「你好。」大師微笑合十還禮,然後望向吉桑問:「也是他的朋友?」

「是的,大師。」吉桑恭敬的回答。

「兩人同心,其利斷金。」大師微笑的說。

「他還好嗎?」吉桑問。

「剛到這兒時,眼神迷惘,刀法紊亂,但這些天下來,已漸趨平靜。」大師合十回答。

「請問,他現在在哪?」吉桑問。

「後山小瀑布旁,去看看他吧。」大師說完,往寺後一指,便逕自走回寺內。

「我們走吧。」吉桑說完,便往一旁的小徑走去。

我跟在吉桑身後,緩緩走著,沿途遇到幾條岔路,但吉桑前進時,並沒有任何遲疑,像是早已熟稔此地。

除了知道吉桑在收到牛奶寄來的明信片,才得知他在這兒之外,其他的,全都是個謎,像是吉桑、牛奶和剛剛那位大師的關係?大師怎麼知道吉桑會來?為什麼吉桑會對這裡如此熟悉?

不久後,我聽見了水聲,蜿蜒的山間小徑,突然豁然開朗,出現一片平地、小溪,還有沿著山壁順流而下的瀑布。

而牛奶,身上穿著件電視上才看得到的破舊道服,雙眼緊閉,盤腿而坐,正前方放著上次在公園見到的那把刀。

吉桑一見到牛奶,從他背包拿出平常練太極拳的運動服,換上後,便在牛奶對面席地而坐,開始打坐閉目養神,剩下搞不清楚狀況的我還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為什麼,我的朋友都是怪咖呢!?

「喂,你們兩個要坐多久?太陽快下山了耶!」我提醒的問,深怕他們沒注意到。

但沒人理我,我衡量情勢後,發現坐著總比呆站著好,所以我也在一旁坐了下來,這時秋風陣陣吹來,沁涼如水,很是舒爽,但心裡卻滿是無奈。

我索性也將眼睛閉上,一會兒後,我發覺有許多聲響縈繞在耳際,有風吹過樹梢聲、瀑布流水聲、蟲鳴鳥叫聲、木魚聲、鐘聲,遠方好像還有車聲,所有聲音各有不同,卻能自然的融合一起,真是神奇。

接著,周圍的聲音漸漸小了,有個聲音卻愈來愈大,咚咚、咚咚、咚咚……

是的,漸漸的,我聽見的,只剩自己的心跳聲,緩慢而規律的跳著,我彷彿進入另一次元空間,一種以往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奇妙感覺。

「找到答案了嗎?」吉桑的話驚醒了我,使我睜開眼睛。

「差不多了。」牛奶回答,但雙眼依然緊閉。

「比我料想的久……我可以測試一下嗎?」吉桑說,隨手從地上抓了片樹葉。

「無妨。」牛奶睜開眼睛,微笑的說。

牛奶起身拾起面前的太刀,拔出刀後,將刀?插在腰間,兩手握刀平舉胸前,對吉桑說:「來。」

吉桑將樹葉往上拋,樹葉緩緩落下,牛奶在樹葉落到腰際時,瞬間白光一閃,太刀擊中了那片樹葉……

哇!牛奶真是太神了!

「看來是差不多了……不過為什麼沒變成兩片?」吉桑似乎不太滿意。

「能擊中就很不錯了耶,要斬成兩片,只有我外公辦得到吧?」牛奶說,終於是正常人的語氣了。

「牛奶,你沒事了嗎?」我不放心的問,擔心他一個人在深山裡呆太久,腦袋變秀逗了。

「我看起來像有事嗎?」牛奶微笑的說,說完將太刀插入刀?。

「太好了!你總算恢復正常。」我鬆了口氣的說,高深莫測、仙風道骨的戲碼,終於演完了。

「那我們回去吧,下禮拜就是期中考週了。」吉桑說。

「什麼!?」牛奶驚呼。

「看你這麼驚訝,難道你不知道?」我猜測的問。

「到這裡後,我天天靜坐、練劍,日子過得很快,沒想到已經快到期中考週了,你們怎麼到現在才告訴我……」牛奶居然抱怨起來。

「拜託!你躲在這種深山裡,我們怎麼告訴你呀!?」我沒好氣的說。

「沒辦法,自找的。」吉桑很快的下了結論。

「這回我慘了……」牛奶哀嚎的說,跟剛剛用刀擊中飄落的樹葉時判若兩人,到底哪個才是牛奶真正的面貌呢,我都被搞糊塗了。

「快離開這裡,回學校去唸書最要緊啦!」我提醒的說。

「在那之前,你們帶了多少錢來?」牛奶問我和吉桑。

「問這幹嘛?」我疑惑的反問。

「因為我住宿費還沒付清,身上錢不夠,借我點錢吧。」牛奶說。

「啥?住宿費!?這裡不是佛寺嗎?還要收錢喔?」我驚訝的問。

「當然要呀,因為這裡兼營民宿,體驗修道生活、貼近自然原始風光,就是最大賣點,一方面能發揚佛教文化,另一方面也能有額外收入,維持佛寺的各種開銷。」牛奶解釋的說。

「我和牛奶去年曾來這邊住過幾天,覺得很不錯。」吉桑補充的說。

「這不會是宗教詐騙吧?」我質疑的問。

「你小聲點!等一下讓老闆……也就是大師聽到,你可就慘了,他的劍法和拳法,比起我和吉桑都強多了!」牛奶警告的說。

聽到這裡,我感到哭笑不得,有點被「裝孝維」的感覺……

之後,我們三個人好不容易把錢湊齊,付清了牛奶的住宿費後,連忙辦理check-out,在天色完全變黑前,趕到有車經過的大路,剛好搭上最後一班回新竹市的車。

在車上的我,暗自發誓,以後要是吉桑或牛奶再搞失蹤,我絕對連甩都不甩,因為擔心他們根本是多餘的,結果只會讓我顯得很蠢而已……

不過,當我聆聽著各種聲音時,有一瞬間,我似乎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了……


                           待續
                                  by dj 2008/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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