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文字製造機---superdj

禮拜五早上的課是「近代物理」，在這門課時，我通常能見到最多同學，因為，近代物理學的教授，每兩、三次上課，就會點一次名，而最重要的是，點名分數佔總成績的40%。

「喔？連你也來上課呀，那同學們應該都來了吧？」背著包包，一身輕便、舒爽打扮的小薏，從門口走進來時，用著自然的語氣對我說，說完，在我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

「講這樣，好像我很會翹課一樣……還有，妳坐了吉桑的位置……」我說，剛從租屋處來的時候，吉桑正忙著打太極拳，還說他打完一套就會來上課，要我幫他佔位子。

「幫小安佔的？他會來嗎？」小薏懷疑的問。

「會吧？聽說前兩次都沒點名，今天點名的機率很高，吉桑可不是個簡單的男人，應該能料想得到。」我解釋的說。

「沒關係，我先坐，若他來了，坐我旁邊就好。」小薏說完，把包包在她右手邊的位置上。

「嗯，這樣也好。」我回答，了解小薏希望吉桑坐她旁邊的心情。

吉桑在教授進教室一分鐘前抵達，我朝他揮了揮手，他微笑的向我走來，身旁的小薏把包包從她右手邊的位子上拿開，對吉桑說：「小安，坐這兒吧。」

吉桑聽了，看了看我，我聳聳肩，偷指了指小薏，表示不關我的事。

「喔，謝謝。」吉桑道謝完，便坐了下來。

印象中，小薏和吉桑兩人的互動，一直沒特別多，就連一起上課時，也很少像今天這樣坐在一起，常是我坐在他們兩個中間。不知道小薏偷偷將吉桑放在心上的我，就這樣當了不曉得多久的電燈泡，想來有些好笑，不過現在知道了，就不能再不識趣繼續下去。

「小安，最近你好像不常來上課，在忙什麼？」小薏像是隨口的問。

「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吉桑回答，存心不想讓話題繼續下去似的。

「在忙著探討愛人與被愛？」小薏望著吉桑低聲的問，雖然我看不到小薏的表情，但我知道自己的神情一定很驚訝。

就連吉桑聽了，臉上也閃過一絲驚訝，接著望向我，我愧疚的回望吉桑，然後用唇語說著：「抱歉，是我告訴她的。」

「嗯，是呀。」吉桑毫不逃避，點頭承認的說。

「有……有結果了嗎？」小薏追問，在我聽來，她連聲音都在發抖，與跟我們要回筆記時的氣勢截然不同。

吉桑聽了，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我想應該有了……」

「嗯。」小薏「嗯」了一聲，沉默了下來，似乎等著什麼，是在等著醞釀完成的勇氣，好讓她表明心意？或是，只是靜靜等待，等著吉桑告訴她結果？

當吉桑開口想說什麼時，教授翩然走進教室，見到盛況空前的學生的他，顯然心情大好，拿起點名簿，開始點名，同學們一陣歡呼。

於是，吉桑原本該告訴小薏的，沒機會說出口；而小薏，也暫時沒勇氣再問第二次。

後來，我常在想，若這天，教授再晚一分鐘進教室，吉桑說出口的話會是什麼，說了之後，吉桑、嵐和小薏之間的三角習題，後來又會變得怎麼樣呢？但，就差一分鐘，讓我們永遠不知道另一種可能性，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註定吧？

自從答應演出後，每天幾乎都得到戲劇社排演，禮拜五晚上也不例外，不過，我很慶幸今天晚上有事可做，這樣一來，我就不會一直胡思亂想著，關於明天要陪翎去見他的事。

「為什麼突然想演戲？」小薏得知我參加戲劇社公演後，這樣問我。

「一言難盡……總之，是受朋友之託。」我無奈的回答。

「嗯，聽你這樣說，我開始期待起戲劇公演了呢！」小薏笑著說。

「還是別太期待的好，我從來沒演過戲耶！」我苦惱的說。

「是你的話，應該沒問題的。」小薏微笑的說。

「為什麼這麼覺得？」我疑惑的問。

「因為，你常能察覺朋友們細微的心思，這樣細膩的人，演起戲來，應該能深入人心吧？」小薏回答說。

「謝啦！我會當成是稱讚，好好收藏起來的。」我高興的說。

「不過，偶爾你也該拋開別人，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心情才是。」小薏雙眼澄澈的望著我說。

小薏指的是什麼呢？我無法明白。

「是牛奶要你演的？」吉桑知道我要參加演出，這樣問我。

「嗯。」我點頭。

「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吉桑又問。

「就演戲呀，有什麼問題嗎？」我困惑的問，不就是受牛奶之託，演一下男配角而已？

「你應該知道，這並不是單純的一齣戲……」吉桑提醒的說。

「嗯，我大概了解。」

「在這齣戲之前，你們三個保持著微妙平衡，但在戲落幕後，平衡會被破壞，你們之間，將變得不再單純……你明白這點嗎？」吉桑分析的說。

「原來……你知道的嗎？」我驚訝的問，原來吉桑也了解牛奶對歆動心的事，不過，是怎麼知道的呢？

「其實，他早就喜歡上歆，只是他自己沒發現。」吉桑說。

「原來如此。」

「還有，歆一直對你有好感，你也始終都沒發覺。」吉桑接著說。

「咦！？是嗎？」我驚訝的說，因為我是最近才發覺的。

「嗯，我想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吧？有些人要花點時間，才能發覺自己的心意。」吉桑聳聳肩的說。

「吉桑，你平常話不多，但知道的，卻這麼多。」我既讚嘆又感嘆的說。

「因為我不喜歡說無關緊要的話，但有重要的事，該當我說時，我的話也不會少。」吉桑回答。

「那歆對牛奶的感覺呢？」我好奇的問。

吉桑望著我，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這就是不我該說的了，如果你決定演這齣戲，那麼戲落幕時，你就會明白。」

「嗯。」我點頭，接著問：「吉桑，有件事我很好奇……」

「好奇什麼？」

「早上教授進教室前，你想對小薏說什麼？」我問。

吉桑望著我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回答。

「吉桑，你明白小薏的心思嗎？」我試探性的問。

「最近，才發覺的。」吉桑說完，苦笑了一會兒，接著說：「說來諷刺，旁觀者的我，看別人的感情世界，看得一清二楚，但自己的事卻這麼晚才發覺……」

「當局者迷嘛！不過，你明白就好。」我說，明白了小薏心意的吉桑，不曉得會如何選擇。

「還記得愛人與被愛的課題嗎？」吉桑突然的問。

「嗯，記得。」我點頭回答。

「後來，我發覺不管是選擇愛人或被愛，最後，都會留下遺憾。」吉桑說。

「留下遺憾……」我喃喃的覆誦吉桑的話。

「最好的選擇，依然是彼此相愛。」吉桑說完，微笑了。

這天，我忘了告訴吉桑，即使彼此相愛，最後仍留下遺憾的例子，也是有的，就像我和筠的擦肩而過……

想找到個相愛的人，是那麼的不容易，但留下遺憾，卻是簡單的令人哀傷……

                                       待續

                                          by dj 2009/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