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月牙兒回宿舍去牽自己的自行車,還替我借了一部。

「這個……看起來像是淑女車耶?」我疑惑的問。

「呵,因為我室友是淑女呀,當然騎淑女車了,你就湊合著騎吧!」月牙兒很開心的笑著,我不禁懷疑,她是故意的,或許她想看一個很man的男生,騎著貼有Hello Kitty置物籃的自行車時,會是什麼畫面。

不過,俞甄曾告訴我,只有我自己一直幻想自己很man,我周圍身邊的所有人都不這麼認為,當時望著不以為然的俞甄,我只感覺到為世人所誤解,真是令人感到由衷的悲傷,終有一天,世人一定會發現,我其實很man的真相。

「喂!走了啦!還在發呆。」我回過神來,聽到月牙兒催促的說。



我們沿途經過男社櫻花坡、油桐花道、櫻花園,風景很美,月牙兒也說著關於這些景點的事情,讓我感到有種愜意的舒適感,這跟昨天晚上的自行車活動,邊騎邊聊著生活趣事的悠閑感,又是截然不同了。

看來騎自行車真是個不錯的活動,我買自行車還真是買對了。


不過月牙兒說對了,在政大騎自行車真的挺累人的,等我們到山頂公園時,我已是氣力耗盡,非得休息一下不可,這時昨晚的疲累,似乎一下子全都湧現出來,讓我累的直想躺在地上不走了。

「從這邊可以眺望政大全景喔!假如沿著環山步道走到彰山寺,還可以眺望整個臺北盆地呢!」月牙兒興奮的說。

「呃,要走多久?」

「嗯,大概兩個小時吧!?」月牙兒不很確定的說。

「那……還是下次好了。」我心裡暗叫救命的說。

從昨晚到現在,我就像苦行僧一樣,不但沒吃沒睡,身體還不停勞動著,要我再走上兩小時的環山步道,接下來的假期,我可能真得在醫院度過了。

「呵,你不行了齁。」月牙兒像是抓到把柄似的說。

「哪是,我只是休息一下而已啦。」我辯解的說。

不曉得該怎麼形容今天見到的月牙兒,總覺得跟網路上的她比起來,要活潑許多。不過這也是好事,否則場面大概會很冷吧?

但是,月牙兒一直以來,字裡行間所帶有的淡淡憂傷,和那種讓人如墜五里霧中的不確定感,在她活潑的言談之中,仍然顯露了出來。

「從這裡看下去,人們變得好渺小呢……」她似是有感而發的說。

而我知道,多愁善感的她,或許才是真正的月牙兒。

然後,她別過臉來,讓我看見了她眼裡的憂傷,一整天下來,她想隱藏的憂傷。

只有眼睛,它不會說謊。



「少航,你剛剛說,你喜歡有歷史性的東西?」月牙兒問。

「嗯。」我點頭。

「那你一定是個念舊的人了?」月牙兒猜測性的問。

「或許是吧?其實,我也沒思考過這問題,為什麼這樣問呢?」

「因為我是。」月牙兒說,眼裡滿溢著無限憂傷。

「月牙兒,妳……怎麼了呢?」我找不到適合的話說。

「知道我為什麼會告訴你,我有預感,你會在夏天消失嗎?」月牙兒反問。

「我不知道。」我回答。

「因為他,就是在夏天時,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月牙兒望著遠方,這樣說著。

我想月牙兒口中的他,就是她憂傷的原因吧?不過,為什麼呢?

「一直到現在,我依然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在夏天突然出現,擄獲了我的心,然後又在夏天,像空氣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我對他的依戀只有開始,沒有結束,所以一直忘不了他。」

「嗯。」我只能如此回答。

「人怎麼能像空氣一樣消失了呢?這不是很奇怪嗎?」月牙兒像是囈語般的說著。

「依照物理學原則來說,具有質量的人,是不會憑空消失的。」我不曉得說什麼,只好搬出物理學來。

「是嗎?」

「在這裡消失的物體,一定會在某處出現。」我繼續說,奇怪的是月牙兒居然很認真的聽著。

「那表示,他現在依然在某處生活著囉?」

「嗯,只要他還活著,一定是的。」我說了大前提。

「那為什麼他不來找我呢?」月牙兒困惑的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回答。

「我對他的認識,就只有這裡而已,若他從這裡消失了,就算出現在某個地方,我也無法再見到他,是這樣嗎?」

我想說是,但又怕傷害到月牙兒,我想她一定很喜歡這個「他」。

「即使你不說,其實,我心裡也很清楚,他再不會出現在我眼前了。」月牙兒黯然的說。


或許是接近傍晚時分,山頂公園的風漸漸變大了,而我和月牙兒之間的沉默持續著,最後只剩下呼嘯的風聲和窸窸窣窣的樹葉聲。

「或許……我沒什麼立場勸妳什麼,但這兩年我們聊了許多,妳從未跟我提過關於他的事,代表他在妳心中是種秘密的存在,不過,既然他已經從妳身邊消失了,那麼也試著讓他從妳心裡消失吧!將一個已經消失的人一直放在心上,能擁有的只有漸漸模糊的回憶而已……」我有感而發的對月牙兒說。

月牙兒聽了,低下頭去,一會兒後,抬起臉來,憂傷已經少了許多。

「其實,我一直在試,從認識你那時開始,就一直在試了……」月牙兒緩緩說著。

「嗯。」我點頭。

「現在,我已經不要緊了。」月牙兒微笑的說,見到她的微笑,感覺輕鬆多了。

「最重要的,是妳得再試著喜歡上其他男孩。」

「我想……我可以的。」月牙兒看著我,淺淺的笑著。

「呵,那就好。」我輕鬆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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