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文字製造機---superdj

小羽在我面前悄悄滑落的眼淚、小茵在我肩上柔細的啜泣聲、還有小妙在我
背上熟睡時微笑的側臉，一直在我的腦海中縈繞著，使我不斷的思考自己和
三個女孩之間，究竟存在的是什麼樣的情愫。


但一下子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使我陷入一片混亂，根本無法釐清自己的
思緒，接下來的幾個禮拜，三位女孩對我的態度更是令我完全猜不透她們究
竟在想些什麼。



小羽對我仍如往常，溫柔、親切、和善、可人。

小茵對我也如往昔，淘氣、活潑、熱切、大方。

小妙，仍任性的要我請吃飯、陪逛街、看電影。




一切都一樣，沒有因為耶誕夜那天的種種而改變，一切都相同，是的，完全
的相同，我甚至懷疑那天我只是做了個夢，夢裡剛好有小羽、小茵和小妙而
已，對了！還有帥氣同學，可不能忘了他。


或者，我只是單純的在幻想，一切都是我編織出來的，否則這一切怎麼會顯
得這麼不真實呢？


可是我知道那天是確實存在的，那些事情確實已經發生......


或許女孩們基於某種理由，已經忘記了那天所發生的事情，完完全全的忘記
了，畢竟人們是相當善忘的，現在還記得那些事情的人或許只剩下我而已，
那麼，我該提醒她們嗎？





時間仍在逝去，並不會因為我的思緒無法釐清而暫停，也不會同情我陷入混
亂而多分給我一些，它只是一直走著、走著。


時間走著的同時，阿哲終於暫時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跑步和走路、小麗生日的
時候我們到KTV去唱歌慶祝、期末考逐漸逼近人人自危，舊的一年過去、新
的一年到來了，跨年那天我們九個人相約在台北市政府前倒數，新年來臨的
第一刻，我們九個人全都抱在一起，或許該說被人群給擠成一團，我們全都
笑的很開心，很快樂，什麼誰喜歡誰、而誰不喜歡誰的問題，在那一瞬間似
乎沒有人去想了。


期末考前，我們幾個總是相約一起唸書，即使小茵、小羽、小妙和我們唸的
東西不同，大家也都還是聚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大家似乎是拼了命的想
聚在一起，好像有任何人落單的話，就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一樣。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我嘴裡隨口念著。


每次在圖書館唸書，我都會發現我們有九個人，再怎麼數也不能多出一個，
當然，也不會少一個。


可是我真的好希望我們能再多出一個，還記得有一次我真的數成了十個，為
此感到非常高興，事後又為自己有那樣的想法感到有些可笑。


九，是單數，沒辦法被二除盡，一定會剩下一，是的，一定會剩下一。


九個人，也是單數，沒辦法配成五對情侶，一定會有人落單，是的，一定會
有人落單，而落單的人將會非常傷心。

為什麼會是單數呢？假如是雙數那該有多好？

可是，變成雙數之後，問題就解決了嗎？




當我在圖書館無聊的想把九個人數成十個人時，長達兩個禮拜的期末考終於
結束了，伴隨而來的是大學生涯中的第一個寒假。


期末考結束那天，大家興奮的討論著要到哪裡玩，帥氣同學還是酷酷的不說
話，阿凱仍保持微笑，阿朗言不及義的不曉得在說些什麼，阿哲則只是注視
著小羽。接著大家約好一個小時後在東門集合，頓時做鳥獸散。


我本打算立刻到交大去接小妙，不過見到阿凱沒送小茵回宿舍，覺得有些奇
怪，才想起兩個多禮拜前的耶誕夜，小茵要我幫她問的事情。

「嗯，怎麼沒送小茵回宿舍？」我問。

「她說她自己回去就行了。」阿凱回答說。

「是這樣......」頓時不曉得該如何接下去。



「你喜歡小茵嗎？」我停了一下，接著問。

阿凱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對我說：「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因為我想知道，你可以回答嗎？」

阿凱仍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在你心裡有喜歡的女孩嗎？」我換了個方式問。

阿凱似乎有點驚訝我會這樣問，只是看著我，於是我又重複一遍我的問題，
阿凱聽了之後，微微的點了點頭。

「那個女孩是小茵嗎？」我又問。

阿凱沒有點頭，也沒搖頭，只是望向遠處。

「是小茵嗎？」我又問了一次。


阿凱，他搖頭了，他真的搖頭了。我頓時感到非常生氣，非常的生氣，既然
心裡喜歡的不是小茵，當初又為什麼要和她在一起呢？人這樣好的阿凱為什
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阿凱......你既然不喜歡小茵，當初又為什麼要和她在一起？」我問，掩
不住心中的怒氣，語氣有點不好。

一時之間，阿凱無言。

「告訴我為什麼？」我又重新問了一遍。

「因為.......因為我無法拒絕啊！從來都是如此，我無法拒絕小茵對我的
好、無法拒絕小茵的真心、無法拒絕大家對我們兩個成為一對的期望、無法
拒絕大家有意無意的撮合......一直以來，我總是如此，順著身邊所有人的
意思，因為，我也不知道哪些才是自己想要的？哪個是自己喜歡的？我就這
樣進入爸媽幫我選的高中、考上爸媽幫我選的大學、穿大家喜歡看的衣服、
做大家喜歡做的事情、成為大家喜歡的人。我，只是一直走在別人幫我開闢
好的路上而已，習慣順從大家的意思，我總在想，或許有一天阿凱這個人，
會突然就消失了吧！因為阿凱這個人根本沒為自己活過呀！」阿凱臉上表情
迅速的變化，由平靜轉為無奈，再轉為迷惑。


直到這一天，我才算真正了解了阿凱。




原來在我眼中完美的阿凱，在他自己的心中卻藏著如此多的缺憾，一直以來
，他缺乏自我的活著，沒有喜好、鮮少情緒起伏、不曾自己做選擇，擁有許
多得天獨厚條件的阿凱，為什麼非得讓自己這樣活著不可呢？我不了解，或
許阿凱自己也不了解吧！？我們都還太年輕，對於活著這件事只能憑著感覺
去做，阿凱憑著自己的感覺，逐漸，變成了水。


「這樣對小茵太殘忍了，假如不愛她，當初就不應該給她這樣的期望，你會
傷她傷的很深、很深。」

阿凱低著頭，嘆了一口氣：「我曾以為跟她在一起感到快樂，就代表我是喜
歡她的......」

「那......你喜歡的女孩，是誰？」我問。小茵想知道的事情，我得幫她完
成，因為她自己沒辦法有勇氣問的出口。

阿凱聽了之後，緩緩的把頭抬了起來，接著，他微笑了，那是一個發自內心
的微笑，從他微笑的嘴裡吐出了一句話。

「妙兒，從一開始，我喜歡的，就是妙兒。」

「小妙！？」我感到非常驚訝，居然會是小妙。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這樣，上次搶走了小茵，這次連我的小妙也要奪走
嗎？不，我不要，小妙是我的，從小到大，我都和小妙在一起，除了小妙，
其它的都可以給你......惟獨小妙不行，因為......因為......小妙她說過
，她相信我，她相信只有我才能不讓她感到孤單寂寞呀！


我，對於阿凱喜歡小妙這件事，感受到巨大的不快與厭惡感，我突然覺得非
常討厭阿凱，而且感到恐懼、害怕，假如這麼優秀的阿凱開始追求小妙，那
麼我該怎麼跟他抗衡呢？

「為什麼會喜歡小妙？」我問。

「為什麼......因為妙兒的身上，有著我所缺乏的特質，勇敢、堅持與不妥
協，我常想，假如我能和她在一起，或許我就能有所改變。」阿凱微笑的說
。



或許九個人的我們，不是該多上一個，而是該少掉一個。

而那個人，或許就是我。



待續

by dj 2003/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