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日是在北海道的第四天,七點鐘morning call完一番梳洗後就到餐廳用餐。早上並沒有帶位,其實也不需要因為人數並不多,所以昨天的帶位會不會是因為沒有這類的經驗才處理不當?

早餐後司機帶我們約略繞了一下洞爺湖,小朱介紹道:「日本第三大湖的洞爺湖是因為火山爆發而形成的,同時又是北海道的溫泉聖地。」耳聽小朱介紹,眼觀湖畔風景真是寧靜美麗。

「因為接近溫暖的太平洋,所以是座湖水終年不結冰的不凍湖。」接著他指向窗外,「各位看湖中有四座小山,它們不是山而是四座島,分別是大島、弁天島、觀音島及饅頭島,四座島點綴著優美的洞爺湖,如果搭船遊湖更能感受洞爺湖的繽紛魅力。」

說著說著也就繞出了洞爺湖,往「羊蹄山湧泉公園」進發。「該公園位於羊蹄山東北邊山腰,公園內的湧泉在1985年(昭和60年)被日本 環境廳指定為名水百選之一,一年四季常保攝氏6度左右。泉水為何特別好呢?因為泉水乃是由終年積雪而有『蝦夷富士』之稱(日本的精神象徵是富士山,所以拿富士山比喻其他同樣地位的山)的羊蹄山山頂流下來的雪水及雨水滲透到地底下,經過大自然複雜的過濾程序,匯聚成甜美甘醇的泉水。等一下先把水壺內的水倒掉,多裝雪泉水喝。」小朱介紹道。

要到湧泉前得先經過一座鋼索木板吊橋,清風輕輕吹拂,涼意陣陣蔓延,兩旁蓊鬱參天的古木遮掩了大半的陽光,因而在陽光普照的今天仍不覺得熱。橋下一條清淺的流水傳來潺潺的水聲,過了吊橋走在一處路面,路面下方是清泉所匯流而成的一池碧綠,水面上波瀾不起更有如一面明鏡置於蒼翠的林木之間,在日光的映照下更是光彩耀眼、浮光躍金,正如朱熹〈觀書有感〉所言:「半畝方塘一鑑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下到池邊的涼亭仔細看這一池清泉,不到一尺深的淺淺水面中池底鵝卵圓形的石子都清晰可辨,在日光的照射下小石子、泥沙(如果有魚的話)也都目視可見,像極了吳均〈與宋元思書〉中的「水皆縹碧,千丈見底。游魚細石,直視無礙。」

順著路往下走便到了湧泉出水處,嘩嘩的流水聲遠在十幾步外便聽見了。只見柵欄內的嶙峋怪石上長著青翠的苔蘚,如白練的泉水日夜不停自高處流下,在縹碧的溪床上遇著磊磊的石塊激起處處白色水花,水花在縹碧的溪水上流動特別明顯,你看它又流了一小段才消失,不過下一陣白浪兄弟又接續而來,所以遊客在此是特別賞心悅目的遊覽。

可別只顧玩賞四處如詩如畫的風景,一定得喝喝著名的羊蹄山湧泉,水質晶瑩剔透,入口冰涼如剛從冰箱中取出一般,入喉之後甘醇可口,且不忙整口吞下,先含著一小口水再輕輕吸一口氣,之前喝下的甘泉彷彿又從喉頭回甘至口中,氣味裡帶著雪泉水特有的芳香甘美。有這麼好喝的泉水當然得裝個一大瓶,等會在車上細細品嚐。我想如果當地居民帶著泡茶器具在之前的涼亭乘涼,再到此處取泉水泡茶,肯定可泡出有極致茶香的好茶來,其喉韻回甘之程度恐非筆墨可描述,邊飲名泉所泡好茶邊談古論今,何嘗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旁邊有一處由大塊稜角分明的怪石堆疊成的小山,山大約與人等高,石山上一股噴泉順著怪石流洩而下,我伸手做掬水欲飲的姿勢請「大哥」幫我拍下,前後大約只花了十秒左右,只覺得手凍得難受,也難怪,泉水才6度而已。

走過架在湧泉匯聚成溪的木橋上,橋面上木板排列得稍有縫隙令遊客可看看橋下的清澈水流,走在曲折的橋上尋幽覽勝,口中啜飲冰涼甘醇的泉水真是一次心曠神怡之旅。突然一聲「唉呀!糟糕!」原來是昨天穿和服被我誤認為日本美女的同團成員,她昨天穿高跟涼鞋今天也是,鞋跟剛好卡在橋面木板的間隙中,只見她不慌不忙移開腳,接著拔出卡住的鞋跟,穿好又繼續往前走。她的妹妹則在一旁微笑以對,這狀況應該發生不只一次。我想如果拔不出是不是要學曼陀珠的廣告將兩隻高跟鞋的鞋跟折斷變平底鞋穿?

順著橋向上走會到一座靈場,靈場中亦是矗立許多崢嶸的樹木,在這一小塊地方共有33尊古樸的菩薩石雕,幾乎每尊菩薩都與一株樹木相伴,而且如蘆溝橋的獅子一般尊尊石雕都不一樣,有高有矮,有的已明顯遭受風化雨水侵蝕而輪廓略呈模糊漫漶,一旁豎立一座告示牌,大意是說原本為某大師為寺廟所雕佛像,大師後代慷慨捐贈給政府,後適逢羊蹄山湧泉公園成立才遷移安放此地。

大約十一時左右我們來到了北海道著名的港城──小樽,小樽位於北海道西海岸中央,過去曾為札幌的外港,在明治到大正時期也是北海道經濟發展的中心,繁華的街道呈現獨特的西式風情。

我們在小樽運河邊下車,陽光普照的天氣真是炎熱啊,有27度呢!走上淺草橋 小樽運河的風光便盡收眼底,橋邊有街頭藝人演奏小提琴,悠揚的琴音配上這周遭歐式的建築風格,難免不發一發思古幽情。據說運河於1914年開鑿,費時九年才全部完工,想當年河運貿易繁盛時的小樽運河可說是一日「過盡千帆」的榮景,今日雖已功成身退,但小樽運河河水依舊碧綠,以它為中心的景觀卻成為小樽的觀光名勝,它已是小樽市的浪漫標記。

運河沿岸有全長1120公尺的散步道,兩側豎立63隻的煤油路燈,晚上時點點燈火醞釀出異國情調,若有小情侶散步其間不知會擦出何種浪漫火花?步道對岸有一整排建於明治至大正時期的倉庫群,這排鱗次櫛比的紅磚倉庫足以印證小樽過去作為北海道經濟金融中心的榮光,如今倉庫群也洗盡一身鉛華大都改建成餐廳、酒館或玻璃工藝品店了。

漫步行走於步道上享受著數日來難得的一點悠閒,步道兩側街頭藝人的攤位吸引遊客的目光,有以鐵絲製作姓名別針的攤位,工匠大都是當場製作,只見他手工精細靈活,左手鐵絲右手尖嘴鉗,巧妙的東拉西扯,轉眼間便摺出一個superdj的姓名別針,再裝飾個珠子便完成了,純手工的特別珍貴。我哥也在繪畫攤位買了幅小樽雪景印象油畫,看那一片雪白裡只有淺草橋和旁邊的街燈點綴其中。還有畫家幫人畫肖像,在素描後著上水彩,一幅栩栩如生的水彩畫便可交給你帶回家,只可惜我們沒辦法花上半小時三十分鐘給他作畫,只好將一公里多的步道仔細走上一次,沿途拍幾張風物照,見證小樽有別於夜晚的白天風光。如果走累了不打緊,淺草橋四周有復古人力車,車夫也是做江戶時代的復古打扮,讓你體驗一下《末代武士》的江戶時代生活。

接著午餐吃的是螃蟹大餐,標榜帝王蟹、長腳蟹吃到飽,我和我哥、小心姊妹四人一桌。悅華突然拿出一隻泰迪熊把玩,可愛的泰迪熊趴在她肩上形成一幅天真純樸的畫面,泰迪熊原來是我哥在進餐廳前花兩百元抽中的,但帶不回家只好給喜愛泰迪熊的悅華。

當服務生端上第一盤時我向悅華說目標吃五盤,但吃螃蟹真的不簡單,尤其是帝王蟹的螯,得用剪刀剪啊挖的,努力了半天才吃到一丁點肉,而且冷凍的沒啥滋味的蟹肉吃多了不僅會膩還有點噁心,不像媽媽炒的沙茶螃蟹吃多了也不會膩,因此我宣布修正目標只要能把第二盤吃完就可以了。當然店裡也有歡樂吧,只是歡樂吧的菜色與之前的大同小異,沒有特別的印象。

之後靖欣和政佑說「水有些許藥水味」,於是去拿了塊葡萄柚丟在杯子中變成「檸檬水」,他們說這樣喝起來水比較沒有怪味。既然有水果吃學妹少不得要多吃上一吃的,不過除了吃極酸像是檸檬的葡萄柚外,現在已忘記她又吃了啥水果,只記得她也如法炮製擠葡萄柚汁在杯中除去水的異味,餘下的果皮為了不浪費,我拿來丟進杯中果真可去除藥水味,使冰水變成冰萊姆水。

後來吃的人愈來愈少,愈來愈少,少到只剩下我哥和我,大家不知何故都提早出去了,沒奈何只好將最後拿的幾個布丁吃下,腆著肚子集合去了。

車子行走沒五分鐘就到蒸氣時鐘所在的熱鬧街區──土界町,小朱約略介紹一下蒸氣鐘的歷史,還有它每十五分鐘會冒一次蒸氣,從不誤點,不可免俗的也要與蒸氣鐘合照一張。隨後我們進到「銀之鐘咖啡店」喝大興招待的下午茶,雖然大家都抱怨吃不下,不過大家還是很配合的進店吃喝。一分餐點有一小塊蛋糕和一小杯咖啡,咖啡喝完了不僅可以續杯,杯子還可帶回家,原本小朱說有鑒於Hello Kitty很受歡迎因此咖啡杯都選Hello Kitty的好了,不過也真的是Kitty的魅力太強,我們點餐時Kitty的咖啡杯早已售完,然而寫上「銀之鐘」和畫上小樽運河的咖啡杯比較有特色,因此我們大多選「銀之鐘」杯。

咖啡桌旁有架三腳鋼琴,一時技癢掀開琴蓋作勢欲彈,請學妹幫我拍下,其實對演奏鋼琴並無基礎,「一陽指」倒是可以演奏一首〈兩隻老虎〉、〈小蜜蜂〉,其餘就只是擺pose而已。咖啡館二樓的窗戶的視野相當好,周遭的名勝一覽無遺,蒸氣鐘、音樂博物館、北一硝子館都可盡收眼底,端杯咖啡好好品嚐它的香氛,欣賞玻璃工藝街上絡繹不絕的遊客,聆聽音樂盒發出悠揚悅耳的樂聲,三大享受集於一身不由自主的便陶醉其中。

可帶回家的咖啡杯必須先在店內清洗完畢擦拭乾淨,再取個正面印有「銀之鐘」的紙盒,上面寫上「平成18年7月10日於小樽」和自己姓名,再將咖啡杯裝進,旁邊塞幾張面紙、衛生紙之類的以免碰撞損壞,它就可以跟我坐飛機回台灣了。

出了咖啡館直接到「音樂博物館」參觀四千多種各式各樣的音樂盒,館內共分三層,第一層陳列較通俗平價的商品,雖說通俗是指其式樣較為常見,平價則是相對於第二層來說的,即使平價最便宜的也要1050元。第一層的客人最多,一旁牆上有試聽機,一拉繩索它就會播放,遊客可先行挑到中聽的音樂聲再挑音樂盒。學妹一直唸著要買音樂相框,不過她看來看去總是不滿意,不是價格太貴就是樣式太笨拙、音樂不中意,我告訴她旁邊牆上掛有試聽音樂盒,試到最愛廳的再找喜愛的樣式比較快,後來一樓都逛遍了也找不著合意的。第二層是只能純欣賞的,純手工音樂盒精雕細琢,動輒三、四萬元,正是所謂的「可遠觀不可褻玩焉」。三樓則是DIY教室,可以自選音樂盒歌曲,有一面牆上都是已組裝完成的音樂鈴,有米希亞的〈Everything〉、平井堅的〈古老的大鐘〉、夏川里美的〈淚光閃閃〉……,許多流行歌或宮崎駿經典動畫《天空之城》、《風之谷》、《魔法公主》、《神隱少女》都有,選好喜愛的音樂後再選個外殼,自己組裝成DIY手工音樂盒,可享受創作屬於自己的專屬音樂盒的樂趣。

出了音樂博物館又看到蒸氣鐘,同時發現蒸氣鐘周圍林立許多歐式建築的商店,不是北一硝子館就是剛剛消費的銀之鐘咖啡館,一號、二號、三號館陸續開張,不仔細記不知道北一硝子館到底共有幾館,後來有人告訴我共有五館。

我們往玻璃工藝街一路散步逛去,整條街幾乎都是水晶音樂的樂聲,叮叮噹噹、琤琤琮琮悅耳極了,散步起來特別悠閒輕快。遇店逛店,街的兩側八成是玻璃藝品店,店裡陳列的玻璃器具都相當精緻,碗碟有黃、紅、綠、藍等顏色,但玻璃工藝品豈會如此單調?當然是既有玻璃原來透明本色再混入其他各色,在透明與他色的過度地帶有塊不規則形的漸層區,這麼有藝術美感,一小塊碗就可想其繁複的製作過程,當然價格不會便宜,不過用好的玻璃器具增加了餐點的視覺美感,使食物似乎更好吃。也有整體成色一致的玻璃杯,造型前衛新穎色澤晶亮,在燈光映照下晶瑩剔透、光彩耀眼,令人愛不釋手,不過考慮到經濟財力所以再賞心悅目、令人讚嘆的玻璃工藝品也都只能欣賞不能擁有,然而想想假如買了何時可用得到,所以漂亮的玻璃並不需要,人們往往是「想要的太多,需要不多」。

當我們經過一家千元商店「夢藏人」不免也進店看看,店內商品九成以上都只賣一千零五十元,打著低價位在工藝街殺出一條生路,日本也不全是有錢人,低價商品自然也有其銷路。店內陳列種類極多、琳瑯滿目的商品,從玻璃器具到皮包皮件,從打火機、鑰匙圈到磁石手鍊不勝枚舉。小心一直盯著玻璃船看,帆船是「長」在玻璃瓶內的,大概是先製作出玻璃帆船再在外層吹出一個玻璃瓶罩住,底座有三支LED會交互發出五光十色、色彩繽紛的光投映在玻璃船上更添其光彩耀眼、奪人眼目的特質,而且相當便宜只要1050元,小心毫不猶豫的買了一座。而我則考慮行李帶得回去嗎?還在考慮期間他們已出店去了,我也只好跟著大家再繼續逛。

右行走過去,左行繞回來,在一家北一硝子館中看到小心所買的玻璃帆船,定價2650元,當時便下定決心要再衝回去剛才那家千元商店買,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加上距集合時間只剩下二十分鐘,於是先脫隊大步快走向夢藏人買了與小心不同款式的玻璃船,心滿意足的再趕到音樂博物館買個音樂盒作紀念,我哥和學妹也在店裡。先找到最便宜的一區,再從其中挑出一個透明壓克力製海豚音樂盒,嚴格來說也不能算是音樂盒,它整體純淨剔透、小巧可愛,音樂又是我喜愛的《神隱少女》主題旋律,而且只要1050元而已,沒多久就成交了。但我哥得挑一個音樂盒送人,所以東挑西揀頗耗了些時間,終於買了個2100元的音樂盒。這時音樂博物館外「大哥」兄妹、小心姊妹和小宛也都齊集等我們三人,看看時間也已遲到快五分鐘了,大家連忙往停車場跑,還好我哥的方向感好帶領大家走上正確的方向,否則一行人就要走冤枉路了。

接著去了一間免稅商店,裡面以藥品生意最紅,許多人都買了藥品,像「深海鮫」保健藥品等,政佑買了一盒胃腸藥和台灣買不到的白色「曼秀雷敦」。它治療因寒冷而產生的凍傷、皮膚乾裂、搔癢特別有效,因為媽媽的皮膚冬天會乾裂搔癢本來也想買盒回家,不過擦便宜的凡士林也很有效,所以就省下來了。

今天的最後一個點是「狸小路」,狸小路位在札幌市區大通公園南側,從明治時代就有了,有一百二十多年歷史的狸小路是北海道最大的商店街,從一丁目到七丁目,長達一公里,七個地區共有兩百多家商店,而且整體街道乾淨整潔,加上同樣規格的招牌所以是整齊而不紊亂,重點是整條商店街上方都有頂蓋,即使刮大風、下大雨,甚至下大雪都不會影響「遊客」血拼逛街的樂趣。我們在六丁目旁馬路下車,馬上到「光伸免稅店」,這家店是免稅再打九折的優惠價格,店面小小的擠滿了台灣遊客,在挑選商品轉身時都要小心翼翼,否則可能有受害者無辜被撞倒。

我和學妹在店裡幾乎是寸步不離(因為太擠了),無意間瞥見超可愛的北海道限定版Hello Kitty的手機吊飾,最重要的是只要別家店的半價二百元而已,原本不是特別喜愛Hello Kitty的我,看到她偽裝成紫色的熊、黃色的狐狸、綠色的貓頭鷹、棕色的馬和松鼠,個個都「卡哇伊」極了令人很想擁有她,我想自己用不到可以送姊姊和同事朋友,因此一次買了六個。之後又看中Hello Kitty的耳扒子,這次她偽裝成北海道最多的動物「乳牛」,真的可愛到不行,價格也只要一百元而已,二話不說就買了兩枝。

老闆跟台灣人做生意久了也都會聽會說一些國台語,像我們算帳時他都用國語說「二百、六個、一千二,……總共二千四再打九折。」雖然不是挺標準但在日本聽到用本國語算帳難免有一股親切。買完後為方便逛街只要在袋子上寫明「大興-某某某」他們還會派人送上車,免去提著大包小包逛街的麻煩,真是貼心的服務。

此時已是放學時間,只見中學生三五成群坐在商店街中間的公共座椅上談笑打鬧,男生的髮型都類似視覺系藝人般的時髦,臉上白白淨淨不知有沒有化妝。女生則穿超短的制服短裙,原本的膝上裙被女學生摺成內褲下五公分的短裙,平常呼之欲出、若隱若現的底褲在彎腰、蹲下、走樓梯時小褲褲就可能出來見人,甚至還穿這麼短的短裙騎腳踏車,加上有不穿安全褲的風氣,所以穿幫也是難免,這也是《GTO》裡鬼塚英吉喜歡躲在樓梯下的原因吧!此時學妹到麥當勞借廁所,我們幾個男生就站在麥當勞大門外等她。正對大門是座陡峭的樓梯,女學生點完餐須到樓上用餐,走上樓梯時裙下風光若隱若現,她發現我們正站在門外所以手稍微擋一下避免穿幫,但我們不是故意站在門外看的。

狸小路的流行趨勢是與東京同步的,所以不時可看打扮時髦穿著入時的帥哥、辣妹出沒,一路逛過去藥妝店、百元商店、餐飲店、時裝店、手工藝品店應有盡有。當我們逛到二丁目的一間拍貼館前時,小宛提議八人拍大頭貼,八個人在鏡頭前怕自己的臉拍不進就推推擠擠,第一次拍大頭貼的我沒擺pose的經驗,知道要拍八次、擺八次pose就傻眼了,從一而終的姿勢、一號的微笑,雖然大家都笑得很白痴但也是趣味十足。拍完後由小宛、小心負責後製作業,此時「大哥」在夾娃娃機前奮鬥,我到時他已拼戰了四、五百元,我勸他「別傻了,機器手臂沒半點力,夾不到的啦!」他不信邪又繼續奮戰了三百元才放棄。這時她們興奮的拿了張A5大小的彩色貼紙走來,每張大頭貼都有花邊圖案修飾,是挺好看的,但要花四百元,我覺得不便宜。小心發現旁邊有剪刀,立即剪成十幾張大小不一的大頭貼供大家選擇。

回程時正好遇上下班時間,狸小路周邊街道人車頓時擁擠起來,下班的人也一併擁進狸小路商店街。不知是在哪一丁目有座類似路邊攤位的狸神社,原以為是商店附設的神社,它全名為「本陣狸大明神社」,是商店街的招財守護神,恭敬的在神社前參拜並拍照留念,這也是有狸小路特色的風物景觀。

晚餐吃日式烤肉餐,吃之前得先圍上一件塑膠圍兜以免弄髒衣服。感覺就好像在吃鐵板燒,只是這要自己動手煎炒,本組我、政佑、靖欣三人以靖欣最會燒菜,因此煎炒的重責大任多半由她負責,我和政佑時而接手炒菜,只是炒得頗不合她意。只見她熟練的用刮刀將爐子中上一回炒肉的碎屑殘渣清除乾淨,再抹上一塊奶油,丟下半盤豆芽菜,淋上醬油快炒五分鐘後關火,一盤香噴噴的豆芽菜立刻令人食指大動、垂涎三尺,沒多久就被我們搶食一空。邊吃烤肉邊暢飲啤酒,Sapporo啤酒連喝了兩瓶真是爽快,小心和小宛一人都解決掉一壺清酒,但清酒後勁較強,容易酒醉,果不其然稍後酒精發作小心就有些微頭暈,換言之小宛乃酒國英雌,她沒有任何狀況。

席間,小心向我哥請教保養品的功效和費用,我哥儼然代言人般的侃侃而談,從平時的自我基礎保養到定期的敷臉、做臉等,幾乎是有問必答,小心自承近來皮膚狀況不佳,出門都得用遮瑕膏修飾臉面否則不敢見人。我哥坦白說:「前陣子剛使用該產品時痘子冒得超多,連朋友都問起緣由來。因為該產品為中藥素材,先將體內雜質毒素集中於皮膚而發為痘痘,等所有的痘痘、暗瘡被逼生長出來後再以涼性藥物敷之,搭配修補痘疤藥物,務求『畢其功於一役』,在一陣完全的破壞後要來一場完全的建設,像我現在暗瘡、痘疤大概都去得差不多了,只要做好基礎的保養,二週做一次臉就夠了。……一個月大約要花三千元左右,但剛開始屬於草創期、基礎建設期要兩三天敷一次臉,保養品的用量較大,第一個月大約要花上萬把塊錢,接著就逐月減少……」他講了一大堆,不勝枚舉。

「小心妳住台中,他們總公司在台中,有興趣我可以介紹妳找我認識的美容師試試看。」

女生一談到保養總是問題不斷、興致勃勃,不只是女生其實男生也要保養,不過懶惰怕麻煩的政佑似乎不太能接受。我教他至少要做到基本清潔的程度,「下班後先用卸妝液將臉上污垢清乾淨,尤其是夏天油脂分泌多,髒污也塞得多,像我們當老師的在學校上課沾的粉筆灰,千萬別小看粉筆灰,它也是造成皮膚囤積污垢長痘痘的兇手之一,所以一定得用卸妝液先將油垢去掉。再來就是洗完臉之後一定要擦化妝水,一方面保濕,二方面收斂毛細孔。最後行有餘力再定期用妙鼻貼拔粉刺、綠豆粉去角質,……」受我哥的耳濡目染之後我似乎也有一點心得。

「太麻煩了,我大概只能持續一個星期,最多一個月就懶得做了。」政佑說。

「剛剛所說的已是最簡單的懶人保養法了。」我說。

酒足飯飽之後我們便上車往「葡萄城渡假溫泉飯店」去,因為我們都喝了點酒,所以小朱趁機機會教育,在日本酒後駕車被抓到要重罰20萬,他聽朋友說有一次好友聚會喝完酒後回家時被警察臨檢,駕駛酒後駕車依法要罰,但是車上又坐了六人,要再加六倍,所以總共罰140萬,這大概會嚇死很多人。聽完小朱的故事我和學妹借酒裝瘋賣傻一番,其他幾人在閒聊,我們就吟詩作對起來了。首先來首曹操的〈短歌行〉:「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我記得這首是我們參加詩詞吟唱比賽的自選曲,很好聽,我也會唱,學長我唱幾句給你聽。」她說完便秀了一段。

「我也學過台語吟唱調,吟一首詩回敬妳,效仿古人以詩贈答酬唱的習慣。」說完便吟了一首邵雍的〈童詩〉:「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這個吟唱調可套用在五言絕句上,很實用的。

轉頭看向窗外,今日的月色又圓又亮,正是「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臺鏡,飛在青雲端。」

「學長這首李白的〈古朗月行〉比喻的不好,看我的這首也是李白〈月下獨酌〉:『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如何?」

「什麼舉杯邀明月?杯在哪?瞎扯一通!」

「別這樣嘛,我再想想……啊,蘇軾〈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這首總該有相關了吧!」

「好,孺子可教也!再背一首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給妳『聞香』一下。『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噗!這首好像跟月沒有關係吧!」

「這首是寫元宵節的詞,元月十五日月正圓怎會沒有月?再說玉壺就是指月亮,懂嗎?再問你一個問題,王昌齡有一首詩中也有提到『玉壺』二字,是哪一首?」

「學長太小看我了,這個再不會不用說不是國文老師了,連國文系的大門都沒有資格進。〈芙蓉樓送辛漸〉:『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不過這裡的玉壺不是指月亮。」

「柳永〈雨霖鈴〉中的『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這首淒美的詞應該過關了吧。」

「柳永的這首詞真的很美,『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妳看看,說有多美就有多美。……」

「但學長你有沒發現別人都不理我們,把我們當怪物看。」

「我們這是效法古人行酒令的風雅舉止,難得有知音多吟唱幾首又有何妨?」

「你們這兩位『文人雅士』也太吵了吧!你們酒瘋也發得差不多了吧!」坐學妹旁邊的小宛終於不耐煩的說。

「妳想聽嗎?我唸一首給妳聽,或者妳可以回敬一首莎士比亞、雪萊、波特萊爾、泰戈爾,甚至佩脫拉克的詩也可以。」

「算了,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一下吧,待會就到飯店了。」

此時車上的人大都閉目養神,我們也不好意思再吟詩唱詞,沒想到學妹五分鐘後也睡著了,可見大家都很累。

「葡萄城渡假溫泉飯店」是到北海道四日來住的最豪華的飯店,它的外觀在燦爛的燈光下顯得金碧輝煌,宛若是這不夜城中心的一座宮殿,雖是夜晚仍可見其龐大的規模,富麗堂皇的風格。搭上三面透明的電梯,隨著電梯的爬升,裡面的視野更是將偌大的中庭盡數納入眼中,這等豪華是之前幾家飯店所沒有的。房間的門鎖是磁卡的,一開始磁卡還不會用開不了門,用破英文問了個日本年輕人,他才教我們如何開啟門鎖,原來是快插快抽就可以了。

房間的擺飾有別於前幾家飯店的日式榻榻米床墊,而是西式的彈簧床,電視櫃也是冰箱,冰箱內有瓶二公升的礦泉水免費喝,也是前幾家飯店所沒有的。衣櫃內裝有自動感應燈,省了開關燈的麻煩。衛浴更是寬敞豪華,大約是之前飯店衛浴的兩倍大,又有保溫馬桶蓋,還在浴室內裝設電話,讓房客不會漏失任何一通電話。

不久之後四個男生又泡湯去了,先在室內適應溫度後就到露天池泡,大家也談了跟團旅遊和自由行的利弊得失。我哥想在京都自由行,但我們都覺得東京還可以至於京都則較不可行,一方面我哥不懂日文,二方面因為京都乃是歷史名城古蹟傳說特多,沒有通曉日文的夥伴同行就無法知曉其歷史緣由,自由行就非深度旅遊,除非事先將各大景點的文史資料準備齊全,到時再按圖索驥,這得要準備的極為周全才行。政佑則表示已來日本兩次了,下次想去別的地方。「大哥」和我都沒有什麼定見,到時候看情況,想出國就出國沒有一定的地點。

泡完露天池我們又到「腳湯池」泡腳,其實這池子是一半冷一半熱,順著方向走圓圈,泡熱水之後浸冷水,浸完冷水再走進熱水中,如此反覆再三便可借由冷熱刺激促進足部疲勞的代謝,所以我們總共來回走了十幾趟,最後大家繞圈圈繞煩了就準備回房了。

之前政佑提到他們房間的衛浴超級豪華,聽他的形容我真的想參觀一下,泡完湯先到他們那參觀。他們房間的浴室果然不是蓋的,大概又比我們的大上一倍,為何會大一倍?因為這間浴室增設了乾濕分離淋浴間,整面玻璃隔出一間淋浴室,既浪漫又整潔,如果小情侶來住這間房,女友淋浴時一定令男生看了血脈賁張。除了房間也大了一些外,其餘的設備大致上是一樣的。

我哥提議上十三樓(頂樓)吃宵夜看夜景,大伙沒意見就來到了十三樓。電梯門一打開就是一股煙味,據說日本是不禁止室內吸煙的,這股煙味是我們卻步的第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是價格太貴,最便宜的三明治也要四百元,其餘的就不用多說了。第三個原因是餐廳旁邊也有免費夜景可看,只是玻璃窗積滿塵土泥沙沒有餐廳窗戶來得乾淨看得清楚而已,四人約略繞了一下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我依舊利用時間簡要記下第三、第四天旅遊行程大要和心得,我哥接了通小宛的電話說要去拿東西,等到他回來時我也大致完成這兩天的旅行心得筆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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