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學生的行為讓我很生氣,但後來想想,不過是上課聊天而已,然後糾正她們時,她們不以為然的態度讓我很不舒服,彷彿在告訴我,你上的內容我也聽不懂,不聊天要做什麼?對有些老師來說,學生上課說說話,似乎沒什麼,那為什麼我會這麼生氣?是因為我的修養還不夠?修養好的老師可以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我可能還不夠資深,所以修養還不夠。

問題,又回到兩年多前,我還在台中教書的時候,為什麼會對學生的某些行為生氣,我不會對路邊隨地吐痰、丟垃圾、罵三字經的陌生人感到生氣,也不會對沒有教過的學生的違規行為生氣,因為不認識,所以我對他們沒有任何期待,他們好或不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我對她們有所期待,期待他們會因為我苦口婆心的勸導,而有所改變,然後,期待落空了,猜想她們以後會因為這樣的態度吃虧,自己卻渾然不知,用苛薄無禮的童稚態度對待我這個老師,或許,對她們來說,我就跟其他老師一樣囉嗦,令人厭煩,最好以後都別見比較好。

資深老師,要我別對那些老師們眼中的頭痛學生有所期待,這樣我才不會一再的失望,因為她們必定要在往後吃了虧,才會想起父母和老師曾說過的,或許該說為不見棺材不掉淚,我便問她,那妳真的沒任何期待了嗎?她想了一想,告訴我:「我,是不敢有所期待,而不是沒有期待,若我有所期待,那我就會像你現在一樣,因為學生而情緒不好,何苦為難自己呢?」

她又告訴我,我們能做的,就是嚴肅、但心平氣和的告訴學生他們哪裡做的不對、哪裡做的不好,即使學生覺得囉嗦,還是得講,但講完了,學生還是屌兒啷噹,不當一回事,那便只能由得她去,畢竟她的人生不是你能負責的,她的家庭背景不是你所能改變的,你沒那麼偉大,你只是個老師,影響她們最深的,還是家庭,能決定走向哪條道路,還是他們自己。

但是,這我都知道呀,不過,我就是沒辦法視而不見!這點真是要命,所以,我說我不適合擔任老師,現在教師管教權日漸式微的狀態下,教師似乎得練習對學生某些較不嚴重的違規行為視而不見,但我總覺得這樣是不對的,如果學生的態度,連我都看不過去,以後出社會,面對他們的老闆,一定更加看不下去。這樣的學生,未來一定處處碰釘子,既然知道這樣,應該讓他們知道才對。

或許,如資深老師所講的,我講的東西,對現在只想玩樂過活的他們太過遙遠,無法有任何體會吧?唉~~~真期望他們能稍微懂一些,這樣日後就能少吃很多虧,老師的能力真的很有限,終日與這些時而天使、時而魔鬼的學生相處,或許心要漸漸變得冰冷,才不會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難過。

我的醫生朋友,大我五歲,正式進入開刀房沒多久,他告訴我:「每當患者在手術台上漸漸變得冰冷,我知道又有一條生命眼睜睜從我手邊溜走,我對自己的與醫學的無力感到非常遺憾,但卻似乎又無法改變什麼……」

是的,當一個學生在學校的行為漸漸變得偏差,我了解又有一位學生因為種種因素走向偏差的道路,但我卻又無法改變些什麼,對自己與教育的無力感到非常無奈,好類似的心情呀。

「那你怎麼調適自己?」我問我的醫生朋友。

「我決定用盡心思,磨練我的開刀技術,跟死神這傢伙搏鬥。」他英氣颯然的說。
「假如開刀時,死神占了優勢呢?」我問。
「……那我只能為病人祈禱,祈禱他能度過難關、死神能夠手下留情。」他回答說。

努力到最後,只能祈禱嗎?

或許,只能如此吧?

我仍堅持,不曉得能當老師多久的自己,只要在老師這崗位上一天,就絕對不會視而不見,一定會告訴學生哪些行為是好的,那些行為不適當,不管學生覺得我怎麼煩、怎麼機車都一樣。

然後,和我的醫生朋友一樣,為他們祈禱,祈禱他們往後都能漸漸成熟懂事、擁有美好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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